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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安跨进凉菜房那天,手里攥着本《川粤冷盘图谱》,封皮被翻得卷边,显然在来后厨前就偷偷啃了半个月。
邢成义刚从粤菜档口端完最后一笼虾饺,就看见他正对着凉菜师傅的雕花刀发呆,指尖在案台上比划出“蓑衣黄瓜”
的斜切弧度——跟当年向佳乐在水台边偷学杀鱼时一个模样。
“安子,凉菜房的刀可比水台的细。”
向佳乐抱着传菜单晃进来,围裙口袋里掉出颗剥好的荔枝,“张师傅的片刀薄得能透光,切卤牛肉得屏住呼吸。”
她说着,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七把刀,从左到右依次标着“片、斩、剞、削”
——这是凉菜房的规矩,每把刀只做一件事,不像水台一把刀走天下。
盛安第一天值班就碰了钉子。
他按图谱给“夫妻肺片”
调红油,误把花椒油当藤椒油倒了半瓶,麻味呛得张师傅直咳嗽。
邢成义路过时,看见他蹲在垃圾桶边扒拉废菜叶,鼻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辣椒粉,像颗歪掉的红豆。
“别急,”
他递过瓶冰镇酸梅汤,“当年我在水台杀错鱼,把鲈鱼当鳜鱼剖了,被李师傅骂得三天不敢抬头。”
真正让盛安找到感觉的,是周五晚上的“凉拌海蜇”
。
他学着张师傅的样子,把海蜇皮切成均匀的细丝,过三遍冰水后抖入瓷碗,淋香油时手腕转了个漂亮的圈——向佳乐正好来传菜,看见他指尖捏着的香菜段摆成扇形,像极了邢成义在粤菜档口摆烧鸭的手法。
“行啊安子,”
她敲了敲案板,“这摆盘能拿去拍菜单了。”
下班后的胡同口,烤串摊的铁炉“滋滋”
冒油。
盛安举着啤酒瓶晃了晃:“今儿张师傅夸我刀工稳,说像‘切宣纸的手’。”
火星子映着他笑起来的眼睛,眼角跟向佳乐一样,有颗浅淡的泪痣。
邢成义往他烤串上撒了把孜然:“凉菜讲究‘色香形’,你那盘肺片红亮不油腻,确实像样。”
说着指了指他虎口处的刀痕,“不过握刀别太死,跟我当初学打荷时似的,手心都能攥出汗。”
向佳乐忽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保鲜盒:“给,我妈腌的糖蒜,配凉菜解腻。”
瓷白的蒜粒泡在琥珀色的糖水里,盛安刚夹起一颗,就看见盒底压着张字条,是向佳乐的字迹:“切海蜇要快,像邢哥杀鱼时落刀,别拖泥带水。”
他抬头时,发现邢成义正盯着向佳乐发梢的油烟,伸手替她拂开——动作快得像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卤牛肉,却在触到发丝时顿了顿,指尖蜷成拳塞进围裙口袋。
秋夜的风带着烤串香掠过后厨后窗,三人聊起各自的档口秘辛。
盛安说凉菜房的冰箱分三层,上层存卤味,中层放鲜果,最下层藏着张师傅的“秘制酱料”
,玻璃罐上贴着红纸条,写着“非请勿动”
;邢成义讲粤菜档口的明炉火候,荔枝木要烧到“半红半黑”
,烤乳鸽时得盯着皮面的“琥珀纹”
,稍不留神就会焦;向佳乐则抱怨传菜部的新学徒,总把“清蒸鱼”
和“红烧鱼”
端错,害得她每次路过水台都得绕远路——其实大家都知道,她绕路是为了在粤菜档口的打荷台边多站半分钟。
快打烊时,盛安忽然想起什么,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玻璃瓶:“张师傅给的,治刀伤的紫草膏。”
透明膏体里漂着几片紫色草叶,他往向佳乐掌心抹了点,又给邢成义手腕的旧疤涂了层,“凉菜房的刀太利,上周我切胡萝卜手滑,张师傅就是拿这个给我抹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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