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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清了清嗓子,念起圣旨,人群纷纷下跪。
“敕曰:邹清远知秣城县事以来,秉心忠直,莅事恭勤,不负朕之重寄……”
圣旨中先夸赞了邹清远一番,而后又准了招安盗匪一事,且让邹清远“凡利新政,皆酌情便宜行事,不必事事求请。”
沈越听到这里,只觉不出意外,又听了几句,圣旨里却忽而提及“……诸‘神锋御史’有往来秣城者,宜辅助新政,一由邹清远为重而已。”
这句话却是给了邹清远颇大权辖,只是说得过于具体,倒像是宁相预知了严画疏会来秣城阻扰新政似的。
沈越悄悄觑向严画疏,见他面不改色,又瞥见任秋神情恍惚,似浑未在听圣旨,不禁想到一桩蹊跷事:“即便严画疏与邹知县和解,只好放了任秋等人,他对任秋应也不会太在意才是,可胡师兄将任秋救走后,严画疏却亲自追来与胡师兄交手,还受了伤……”
这时圣旨念完,但见严画疏侧身朝着邹清远一揖,微笑道:“今后邹大人有什么用到严某之处,只管开口吩咐便是。”
邹清远志得意满,谦笑回礼:“严大人折煞我了,咱们都是为朝廷、为新政出力。”
秣城县衙的县丞等官吏见此情景,亦是相顾喜悦。
邹清远转头看向任秋一伙,捻须道:“你们还不快叩谢皇恩?”
那些盗匪刚刚站起,闻言便重又下跪谢恩,忽又都抬头瞧去:任秋孤兀站立,竟似没听见邹清远的话。
任秋仰头瞧着半空里飘飞的一截芦草,怔怔出神,这里距离江边甚远,也不知这芦草是如何被秋风一路吹卷过来,他蓦然心想:兴许这截芦草是秋芦门尚在时便断了的,几十年来一直飘在风里,无依无着,便如他这一支秋芦门后人。
“我任秋……”
他目视邹清远,嗓音颤抖,却终究越说越响,“我任秋堂堂江湖好汉,岂能做朝廷鹰犬?”
古往今来,不知多少绿林豪杰说过类似的话,只是要么说得慷慨激昂,要么悲壮决绝,却极少如任秋这般,神情语气都很不情愿,像被逼着说出。
人群一阵哗然,张郎中扭头瞪着邹清远,厉声道:“邹大人,这是怎么回事?”
沈越暗惊,又瞧向严画疏,见他正在端详邹清远的神态;沈越心念电转,隐隐有了个猜测,快步来到人群外围,找到徐捕头,道:“徐大哥,我有事问你。”
徐捕头犹豫道:“你要问什么?我所知不多,怕不能答你。”
沈越回忆昨夜姜平行刺前后,心弦倏动,道:“昨晚县衙里,严画疏追着卓红,曾撞入一间屋子,似是叫什么格子库的……”
徐捕头松了口气:“你问这个?那是叫架格库,存放了许多旧文册。”
沈越道:“这屋子经常打开么?”
徐捕头道:“按例是要每年清点的,不过里面多是些记录本县物产、田亩的陈旧册子,已经尘封多年,只是最近邹大人推行新政,重新清算田地,重造文册,才又打开……”
沈越心中霎时雪亮:那秋芦刀法的秘笈,定是藏在架格库里,那里既不常打开,书册又多,混进一本秘笈去,便如藏木于林,极是稳妥。
——昨夜宴席时,邹清远、卓红都在花厅,多半这任秋便趁机潜进架阁库翻找秘笈,却不想严画疏猝然闯入,发觉了他举止反常。
以严画疏心思之细敏,事后回到县衙,怕是要拷问任秋,又或者再去搜索架格库,将秘笈拿到了手里。
他越想越觉如此,便要回身去找刘独羊商议,去年他擒住任秋时,也曾用了些手段,乃至性命相胁,任秋都未曾屈服,凭此人的硬骨头,严画疏要逼他就范,酷刑拷打是没用的,可若以毁掉他心系多年的秋芦门秘笈来威胁……
沈、徐说话之际,百姓们已是人声鼎沸,议论不休。
张郎中面色铁青,县衙的官吏们亦觉忧急无策:任秋这伙人已随邹知县干了好些天的活儿,满城百姓有目共睹,眼下任秋竟又反悔不受招安,却将邹知县置于何地?
邹清远一跺脚,快步走近任秋,低喝道:“任秋,你疯了么!”
任秋身躯哆嗦,瞧着半空里那截芦草飘远,抬手要抓住似的,却从背后的袄里抽出一柄刀来,刀身上乱纹如草,正是霜芦刀——
一片惊叫声中,任秋挥刀将邹清远的头颅斩断,血泉冲天喷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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