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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因为愧疚减轻，而是因为他终于明白：抄袭从来不只是偷文字，更是偷别人活过的证据。
那些山间清晨的露水、孩子背诗的声音、夜晚油灯下的咳嗽声……都被他用华丽句式包装成“都市文艺青年的心灵独白”
。
他也吃了。
一口接一口，直到碗底见空。
二十三人依次上前，每人一勺。
有人皱眉，有人干呕，有人边吃边流泪。
但这碗由失丧、背叛、欺骗与沉默共同熬制的冷粥，终究被分食殆尽。
林小满看着空盆，轻声道：“味道变了。”
原本只是咸，现在多了苦、酸、微辣，甚至一丝若有若无的甜。
“因为人心动了。”
他说，“哪怕只是一瞬。”
就在这时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一个年轻女孩冲了进来，浑身湿透，怀里紧紧抱着一台平板电脑。
她是苏慧的女儿，叫苏晓。
林小满记得她，哮喘严重，常年住院，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三个月前，瘦得像片枯叶。
“林叔叔！”
她声音发抖，“我妈……她看了陈婉的视频！”
所有人一震。
苏慧，那个亲手把女儿痛苦编造成“抗癌少女励志日记”
卖给MCN机构的母亲，曾对着镜头笑着说：“我女儿说，只要还能笑，就不算输。”
而事实上，那段时间苏晓正因化疗掉光头发，躲在厕所里撕日记本。
“她昨天整晚没睡。”
苏晓哽咽，“一直在哭。
她说……她说对不起我，说她为了医药费，把我最痛的时候剪成了‘正能量爆款’……她说她不配做妈妈……”
屋里一片死寂。
陈婉猛地站起身：“她在哪？”
“在家……不肯吃饭，也不见人……她说她要注销账号，然后……然后去寺庙赎罪。”
陈婉跌坐回去，脸色惨白。
她知道，苏慧不是观众，是共犯。
她们曾一起设计话题标签、策划“母女共战病魔”
系列直播、甚至为了让数据好看，故意推迟一次治疗时间以配合拍摄。
那时她们都以为，只要结果是“治愈系内容”
，过程怎么来并不重要。
可现在，链条断了。
罪感逆流而上，击穿了每一个环节。
林小满缓缓起身，走到墙边取下【烬余篇】，翻到最后一页写着“归途酿”
的那张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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