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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晚上,向佳乐在笔记本上新画了幅图:秋刀鱼在案板上舒展着,尾鳍的缺口旁,多了只握着刀的手,指尖轻轻抵着鱼腹——那是她偷偷记下的,邢成义杀鱼时最常做的手势。
窗外的雨还在下,她听见隔壁水台传来“哗哗”
的水声,知道是邢成义在洗当晚最后一批鲈鱼。
入睡前,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搪瓷缸子,杯底还剩半块没化的冰糖——那是邢成义今早塞给她的,说“姜茶太辣,含块糖”
。
糖块在月光下闪着微光,像极了那年夏天,他递来的冰镇酸梅汤,杯壁凝着的水珠,曾在她掌心烫出个小小的、永远不会化的印子。
而金沙食府的后厨,永远不缺故事。
当第一片银杏叶落在窗台时,向佳乐发现自己的刀工本里,不知何时多了张字条,字迹依旧歪歪扭扭,却比上次工整许多:“掌勺时别慌,锅底热了再下油,像水台杀鱼似的,稳当些。”
她捏着字条笑了,抬头看见邢成义正站在水台边,对着清晨的第一尾鲈鱼发呆。
阳光从后厨的小窗斜射进来,在他围裙上洒下片光斑,像枚悄悄绽放的、属于秋天的勋章。
而有些话,就像案板上未说出口的姜茶甜、创可贴暖,在渐凉的秋风里,慢慢酿成比糖醋排骨更浓的、说不出口的滋味。
毕竟,后厨的故事从来不用急着说破。
就像那道藏在秋刀鱼尾鳍的缺口,就像那管磨掉标签的金霉素眼膏,有些温柔,早就藏在日复一日的刀光水影里,等着某个合适的时机,像蟹黄般,慢慢绽出最饱满的金黄。
《食味记·腊味香》凌晨三点的水台结着薄霜,邢成义的指尖刚触到水盆,冰冷水花便溅起细雾。
最后一条鲈鱼在掌心滑了滑,他忽然想起上周在粤菜档口偷师的“鲈鱼姜葱蒸”
——陈光华说鱼腹要垫三根葱丝,滚油泼下去时得听见“滋啦”
一声脆响,才算得了广式清蒸的魂。
“邢哥,今儿的鲫鱼鳃盖有点泛白。”
向佳乐抱着装满姜片的竹篮进来,工装外套裹得严实,发梢却沾着星点白霜——她又提前半小时来帮他备料了。
邢成义没抬头,刀刃在鱼腹划开半道弧线:“冬天鱼活得慢,鳃色淡些正常。”
话虽这么说,却把挑好的鲫鱼单独码在不锈钢盆里,盆底垫了块湿纱布——这是他跟粤菜档口学的“养鲜法”
,陈光华说鱼离了水也得喘口气。
早市忙完已是上午十点,邢成义来不及换围裙,攥着陈光华给的《烧腊手册》往粤菜档口跑。
玻璃橱窗里,新卤的乳鸽还滴着油,烧鸭被钩子勾着悬在明炉旁,枣红色的皮面泛着琥珀光。
陈光华正教学徒切叉烧,刀面斜着45度角,肉片落进瓷盘时还带着温热的颤:“邢师傅,今儿学斩件。
记住,烧腊讲究‘肥瘦相间三层花’,你水台的刀工,可得收着点狠劲。”
第一刀下去,邢成义就犯了难。
烧鸭皮脆肉嫩,刀刃稍重就会压烂皮层,可他常年杀鱼的手惯了利落,指腹刚发力,鸭皮就裂出道毛边。
陈光华“啧”
了声,递过把薄如蝉翼的片刀:“用这把,手腕子跟着皮走,别跟肉较劲。”
刀柄触到掌心时,他忽然想起向佳乐总说他握刀太死,此刻片刀在指尖转了个圈,竟比杀鱼刀轻了大半。
“光华哥,这刀”
他摸着刀柄上的雕花,那是岭南常见的木棉花纹。
陈光华往明炉里添了块荔枝木,火星子“噼啪”
溅起:“早年在广州老字号学厨时,师傅给的。
你啊,水台底子扎实,缺的是粤菜的‘巧’——就像这烧腊,火猛了皮焦,火弱了肉柴,得跟谈恋爱似的,拿捏住那个‘温’。”
这话让邢成义手一抖,片刀差点切到指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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