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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婷摩挲着戴在左手手腕上的手链，石头粗砺，那块倾注了乔桃支许多心血的粉色石头倒是有棱有角，“你不必妄自菲薄，你有很多知青们没有的知识，知道怎么割稻子最省力，知道什么时候该播种，知道庄稼为什么会烧根。
主席说实践出真知，你就是这片大地的优等生——我先前说的要你多读书，不是嫌弃你，而是，有备不时之需。”
沈婷点到即止。
乔桃支哑言，瞬间想到沈婷就是死在高考恢复的前一周。
高考？沈婷让她读书是打算让自己去高考吗？
陈平凡倒是在那次高考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，但由于他今穿古的“读书无用论”
，最后没有选择去大学深造，而是借着政策的宽松摆起了摊，积累后续去沿海投资的第一桶金。
彻彻底底的利己主义者。
等两人洗漱过后，油烟灯熄灭，万籁俱寂，乔桃支躺在床上，听着身边人均匀平静的呼吸，突然开口，“我这段时间估计得常跑城里，计分的事得你帮我多盯着，村民家里也得多去去，交流交流抢收和抢晒的进度。”
“好。”
沈婷回答过后，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。
“我听别人说……”
乔桃支翻了个身，转向沈婷所在的位置，朦胧的月光照进屋子，沈婷的侧脸像被打上一层柔光。
乔桃支看着她的睫毛上下微微颤动，在风中紧抓草茎不放的蝴蝶，“县里有个地方能卖东西换粮票，也能用粮票换别的，比百货公司的东西都多。”
乔桃支刚说完，就看见蝴蝶张开翅膀。
沈婷的眼睛亮晶晶，像另一轮月亮。
“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，百货公司没有吗？”
“没有，我只是好奇。”
沈婷也翻过身，跟乔桃支面对面，“你说的是黑市，如果之后你愿意走行政，就尽量不要去那种地方，被抓住之后很有可能打上资本主义亲近派的帽子。
你也知道这种东西有多敏感，即使不放在档案，光是像村里这种，谁家晚上吵个架，明天一早全村都能知道的情况，人言也是会要命的。”
乔桃支咽了口唾沫，将几乎挂在喉头的话一并吞下去，她想说陈平凡在黑市交易的事，想说自己要让陈平凡下场滚蛋，想告诉她离那个臭男人远点，不要跟他有任何牵扯，不实的流言也不行。
“我知道。”
乔桃支没有接着往下说，沈婷却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她真实的想法。
“但你想去，是吗？”
这不算一句询问，更像是一种笃定，不过需要当事人的确认。
乔桃支没有说话。
“我可以帮你打听黑市的位置。”
沈婷语气变得坚硬，“但你要去，就必须带上我。”
乔桃支没有拒绝的余地，尽管只是在当下，一个没有任何法律约束效力的承诺而已。
可如果沈婷帮她打听位置，摸清黑市动向后举报，会不会对沈婷造成影响？
她突然有些后悔开这个头。
“我答应你。”
她听见自己这样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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