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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股无形的震颤,源自南市深处。
当第一缕晨风掠过屋檐,千百只铜铃、木铃、陶铃并未随风轻响,而是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节奏,缓节三响,双顿收尾——那是南市代代相传的“铃语”
,哀以请命,静以示威。
声音不高,却如暮鼓沉钟,在窄巷深弄间来回撞击,久久不散。
金属的震颤在空气中织成一张低频的网,听久了,耳膜微微发麻,仿佛有细针轻刺;风里夹着铁锈与旧木的气息,鼻尖微涩。
衙役们数次驱赶,百姓只是沉默摇铃,指尖与粗麻铃绳反复摩擦,掌心磨得发烫,虎口甚至渗出血丝,却无人松手。
那触感粗糙而坚定,像握住了某种世代相传的誓言。
这沉默的合鸣持续了三日三夜,首到狱中那位议论时政的老塾师,被人从后门悄悄放出。
而当这股嗡鸣终于消散之时,太极殿西暖阁里,天子曹髦正拨动一套小型编钟。
一缕极淡的风声穿过窗隙,檐角铜铃微动,一声余音飘入耳际——
像是一根丝线,轻轻勾起了他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机关。
他面前悬着十二律吕编钟,青铜表面映着烛光,泛出冷冽的青芒,指尖拂过钟体,触感冰凉而光滑,似抚过冬夜的星轨。
随着修长的指节轻拨,乐音如山涧清泉倾泻而出,泠泠然若碎玉坠石,时而高亢如云涌峰起,时而沉郁似雾锁幽谷,正是新作《云动西野》。
忽然,他止住所有动作,殿内骤然寂静,连烛芯爆裂的轻响都清晰可闻。
他头也不回,向角落阴影中的盲乐师问道:“方才街口那些木铃的节奏,可曾录下?”
盲乐师无声上前,双手呈上一段寸许宽的竹简。
南疆贡竹触手生凉,表面无字,唯有点点凹痕如星辰排列,深浅疏密皆藏韵律——此乃“触音谱”
,以指尖读耳,以静默传声。
他曾言:“目不能视,故耳能通神。”
曹髦接过竹简,指腹缓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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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那些凹点,如同阅读一篇无字奏章。
指尖所触,是三日来南市心跳的起伏:缓节为哀,双顿为请,第三夜末那一记短促收尾,分明是“求释无辜”
的古老暗号。
片刻之后,他原本平静的脸上,唇角不易察觉地扬起,露出一抹洞悉一切的笑意。
“他们用沉默说话,朕,便以乐音回应。”
这声音很轻,却带着金石般的质地。
夜色渐深,一辆运送冬炭的牛车吱呀作响地从宫苑侧门驶入。
车轮碾过冻土,发出沉闷的咯吱声,车轴因干涩摩擦而散发出焦木与铁锈混杂的气味,寒气顺着缝隙钻入衣领,令人脊背发紧。
守门禁卫早己被买通,对车夫老陶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视而不见。
在一处僻静宫墙拐角,老陶将一个沉甸甸的瓦罐悄悄递给了等候的小太监——陈七郎。
陈七郎自幼失怙,识字不多,却记性极好,曾替宫中乐坊誊录盲谱。
他接过瓦罐,指尖触到罐壁残留的余温,心中己知分量。
他抱着瓦罐疾行回屋,门扉轻合,插闩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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