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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随便抛给他一个问题，至少此刻他就无暇再想今天遭逢的巨变了。
路橙低头凝思，脑海里茫然搜索了一番，想到思绪明澈时，眼皮倏然抬起：“人生得意须尽欢。”
“是嘛，我最喜欢的那句是：千金散尽还复来。
以前我妹不懂事，吃穿用度大手大脚，我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。”
她眼眸弯弯，像漫山花开。
“你不觉得我们是累赘吗？”
他不可能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，苦笑着僵硬地放下了筷子，认真却无力地凝视她。
“有钱的是家人，没钱就不是了吗？只要我们一天不离婚，你都是甄家的大姑爷。
快吃饭呀，官人！”
她眼波柔软，颊边漾出浅浅梨涡，更显得眉目清丽动人。
比起他还剩下多少钱，她更关心他今天能否好好吃饭，好好睡觉。
“可我不想吃软饭。”
他过惯了高光的人生，骤然的挫败把他一脚踢到了谷底。
回家前他在公司了解过，实名举报的员工早已离职消失得无影无踪，莫须有的罪名也会经历漫长的调查，短则一年半载，长则三、五、七年也未可知。
周婕妤估计带着路墨投靠了沾上她的光而嫁入上流的妹妹周婉仪，这段时间都会销声匿迹避避风头。
韩家为了这一役部署多时，他竟然毫无察觉。
以后没有钱的人生，该如何面对困境？
路橙的心像灌了铅一样，眼底已是一团颓败，仿佛再也无法振作起来。
甄心听了却放声大笑，笑得如同阳光普照。
夜渡秋雨
“你多虑了，我家米硬得很。
不止米，床铺枕头也不软，和我们在路家那张海丝腾kgsize相比，简直是全新梦幻体验，就看你住不住得习惯了。”
甄心目光温柔如水，在无声抚平他的伤痛。
“不急，慢慢吃，吃完带你看点好东西。”
楼顶天台，就像一个独属于甄家的秘密基地。
天台边沿种了一排天堂鸟，有人又叫它鹤望兰或极乐鸟。
但路橙还是更喜欢叫它天堂鸟。
第一次知道它，是他在三毛《撒哈拉的故事》里面读到作者要和丈夫要用天堂鸟装饰他们在沙漠的家。
鲜橙艳红，造型奇特，远看时迎风展翅的蜂鸟，近看宛如虔诚为挚爱祈福而手折的千纸鹤。
午后阳光照射着正挂晾在长竹铺晒的棉被、铺满灰尘的麻将桌、三两个筲箕的陈皮和菜干，以及他们二人，脸上都有着像洒满了金粉般的霞光。
“你觉不觉得，天台的景色有一种魔力。
白天晴朗的时候，会看见日出、日落都是暖暖的橙色，和你一样。
到了晚上，会见到月有阴晴圆缺，就像我们的人生。
我弟快放假准备回家了，他打电话回来说很想见见姐夫。
这家伙居然不是想姐姐，而是想姐夫，你说你这人缘是不是杠杠的……”
甄心见路橙始终一言不发神色恹恹，为了打破冷场，开启了一顿感性又随性的即兴输出。
人总是由俭入奢易，由奢入俭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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