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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傍晚众人都围坐在庭院里，薛鸷出来得有些晚了，见沈琅两边已经坐了人，心里当即就有些不快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走过去，一把将原本坐得好好的金凤儿给薅了起来：“你让个位，一边吃去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金凤儿立即看向沈琅：“哥儿你看他！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薛鸷理直气壮：“我好歹也是客，论情论理都该我坐这儿，没点规矩礼数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金凤儿见自己的位子已经被他占了，只好委屈地坐到了邵妈妈身边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薛鸷把今日琢磨了一整日的糕饼献宝似地摆到沈琅面前：“这是我亲手做的，看着是不是不比桌上摆的这些差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琅扫了这两盘糕饼一眼，没说话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薛鸷已经习惯了他这样，他拿出帕子擦了擦手，紧接着又拈了一块玫瑰八珍糕送到沈琅嘴边：“这个做的好看，你尝一块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琅面无表情地侧开了脸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薛鸷拿着八珍糕的手一顿，缓慢地又收了回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席间沈琅依然很少开口说话，只有邵妈妈和金凤儿问他话时，他才会偶尔应上一两句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每回沈琅开口，坐在他旁侧的薛鸷都会露出几分讨好的笑，他暗搓搓地用膝盖和手肘蹭过沈琅的身体很多次，可这个人都没有搭理他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到后来，薛鸷脸上的笑意就变得有些僵硬，也有些发苦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后半场，不少人已经离席回去“休息”
了，沈琅知道他们要躲起来打牌斗棋，因此也没有阻拦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就在这时，坐在他旁侧的薛鸷忽地又递上来一小坛酒，声音很轻：“这是郑婆婆酿的枇杷甜酒，我特意带来的，就剩最后一坛了，你要不要喝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琅没说话，薛鸷的眼眶忽然有一点发热，他扯着嘴角想笑，但很快微微扬起的唇角又失力般垮了下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郑婆婆走了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琅终于看向了他：“什么走了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就是死了。”
薛鸷的指尖碰了碰酒杯，“无病无痛的，一觉就睡过去了，其实也算寿终正寝了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来抱月楼也有六七天了，但这些事，他从没和沈琅提起过，不知道为什么，薛鸷下意识地不想把这些不好的事告诉他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可今夜，或许是因为过节，又或许是因为心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难过，薛鸷还是忍不住把心里这些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和其他匪帮火并时，仇二受了伤，所以我才在寨里待了那么久，”
薛鸷说，“我现在不让他们做那种‘生意’了，寨内缩减开支，靠之前几年攒下来的粮食，和地里种的蔬果，俭省一些，也可以勉强过活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他看着沈琅：“我现在不赚脏钱了。
前两年他们在山上种了些药材，也好卖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薛鸷给自己和沈琅都倒了一盏枇杷甜酒，他晃了晃杯盏，却没有喝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郑婆婆下葬那日，三哥忽然和我说了句‘人生无根蒂，飘如陌上尘’，后面两句我不记得了……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琅缓声接上：“‘分散逐风转，此已非常身’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薛鸷笑了笑：“其实我当时听得半懂半不懂的，只是心里觉着悲凉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人要死，好像就是一闭眼的事……”
他又说，“我就想啊，我死之前，一定得多和你待在一块，待够本了，我死的时候才不会不甘心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琅抓着那酒盏，却没有说话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沈琅，”
薛鸷偏头看着他，“以前是我错了，我以后会把那些坏毛病都改掉，你不信我也没关系，我会做到，我到死之前……闭眼之前，都会好好爱你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不要我也爱你，这你总管不着我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他这样说着，忽然又笑了笑：“要是让了尘那个秃厮听见，肯定又要说我太痴、太着相。
那个秃厮他知道什么，他不爱人，他只爱钱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琅一直不回应他，这让一直自言自语、掏心掏肺地说着话的薛鸷不免有几分尴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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