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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光扫过王承恩染血的衣襟和脸上的自责，最终落在地上那滩烂泥般的魏忠贤身上。
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，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，却清晰地钻入王承恩耳中：“…无妨…死…干净就好…”
每一个字都透着极致的虚弱，仿佛随时会断气。
他停顿了数息，似乎在积攒力气，目光再次投向魏忠贤，声音更加飘忽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指向性：“…魏卿…吓坏了吧…”
魏忠贤猛地一哆嗦，像被烙铁烫到，呜咽声戛然而止，惊恐地抬起头，涕泪横流地看着龙榻。
朱啸没看他，视线似乎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，声音断断续续，如同梦呓：“…那匣子…名单…烧了吧…朕…看着…心累…”
烧…烧了？魏忠贤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溜圆，几乎要凸出眼眶！
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！
烧掉？那催命的名单…烧掉？！
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他全身！
难道…难道皇爷念旧？还是…伤重糊涂了？生的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烛火，微弱却无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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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地亮了起来！
他几乎要扑上去抱住皇爷的腿！
王承恩也是一怔，但他反应极快，立刻沉声应道：“奴婢遵旨！”
他起身，大步走向魏忠贤身前那个紫檀木匣，动作没有丝毫犹豫。
“不…不…皇爷…老奴…”
魏忠贤语无伦次，想阻止又不敢，想确认又怕希望破灭，脸上表情扭曲得如同鬼画符。
王承恩面无表情，一把抄起那沉重的紫檀木匣，看也不看魏忠贤，转身走向殿角那座鎏金铜制的仙鹤香炉。
炉内炭火早己熄灭，只余冰冷的灰烬。
他打开炉盖，将整个紫檀木匣毫不犹豫地丢了进去！
随即，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，迎风一晃，幽蓝的火苗燃起，凑近匣子一角名贵的紫檀木。
干燥的木料遇火即燃！
幽蓝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华贵的木匣，迅速蔓延，发出“噼啪”
的爆裂声！
火光跳跃着，映照着王承恩冷硬的脸庞，也映照着魏忠贤那张瞬间由狂喜转为呆滞、再由呆滞化为一种更深沉绝望的老脸！
烧了…真的烧了！
那能要无数人命、也能要他自己命的名单…在火光中化为灰烬！
可为什么…为什么他感觉不到一丝轻松？反而有一种更冰冷、更巨大的恐惧，如同无形的冰水，从头到脚将他彻底淹没？皇爷…到底在想什么？
朱啸的目光，透过微睁的眼缝，平静地注视着那跳跃的火焰吞噬掉紫檀木匣。
火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明灭不定。
烧掉？当然要烧掉。
一份被阉党掌控、不知掺了多少水分的名单，留着何用？他要的，从来就不是名单本身。
他要的，是魏忠贤交名单这个动作背后的彻底臣服，是名单化为飞灰时，这老阉狗彻底崩塌的心防，以及…这份焚烧本身，对那些名单上或不在名单上、却时刻关注着乾清宫动静的“有心人”
，所释放出的、更加晦涩难明、令人坐立不安的信号！
火光渐盛，浓烟带着纸张和名贵木材焚烧的焦糊气味在殿内弥漫开来。
突然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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