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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晴朗，如今已是深冬，京城一带冷得不行，房间内的暖炉不停，这才让屋内不至于冻得人脑袋疼。
“裴辅泽给你定的那门婚事，”
裴珩抬眼看了看滕令欢的脸色，接着问道：“青州知府孟子琅，你可愿意嫁过去？”
这话带着些试探的意思，他是准备给滕令欢找归宿的，若她还是内阁辅臣，那大可不必他有这份心思。
只是如今她重生到了裴璎身上，做起事来举步维艰，婚事更是听凭裴辅泽的意愿。
他的耳目遍布全府，所以与青州孟子琅的婚事他自然知道，只是不知道滕令欢是作何态度，若她想寻个归宿，他便替她找个好人家，若她想就此一生，他便给她留下傍身之财，总归不至于让她后半辈子受苦就是了。
孟子琅绝对不应当是这个人，他岁数不小，先前有过一个妻子，而且这人来自青州，与先知府有着不浅的交情，这样的人能是什么好官？
滕令欢若是跟了他，让他又能如何安心？
滕令欢她不知道裴珩心中所想，只知道青州孟子琅的婚事如今让她发愁。
青州地远，若是嫁过去不知何时能为自己翻案。
最终她只摇了摇头：“不愿。”
裴珩轻笑一声，似乎是松了一口气，他料定滕令欢的眼光也不至于这般差。
桌上得烛火微闪，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灭的，他笑得意味不明，一双幽黑的瞳孔在烛光下有些诡异。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他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，也没有任何承诺，但那平静的语气里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，只要她说不愿，这件事便不再是问题。
时候不早，裴珩起身，谈好了事，正准备离开，然而才走出几步，连她房间的门都还没出，便听到身后一句：“裴如琢——”
在他手触到门扉的那一刻，滕令欢突然叫住了他。
他脚步顿住，却没有回头。
滕令欢看着他的背影，开口问道：“我给你的那本兰若国的书，查得如何了？”
先前滕令欢从燕七留给裴璎的东西里翻出来的，一个剑客果真是没什么钱，那里面没什么稀罕物，唯有一本疑似是兰若国的书。
滕令欢当年确实在翰林院帮老师整理过书籍，对大昱境内的书比较了解，但那本书源自国外，又及有可能是当初魏百川船队丢失的宝物之一。
若能顺着这条线查下去，想必其他的宝物也能有下落，只是滕令欢如今的处境受限，只能交给裴珩去查。
“那本书，”
他开口，声音低沉，“是假的。”
尽管早有质疑，但亲耳从裴珩口中得到证实，滕令欢的心还是沉了一下。
她稳住心神，追问道：“既然书是假的，那燕七生前，真的仅仅是个寻常剑客吗？他在京城附近，除了裴璎，可还有什么相熟之人？或者其他的落脚之处？”
裴珩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，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，他微微蹙眉，似乎是在思索：“此事，恐怕只有真正的裴璎才知晓。
说句实话，我甚至不确定，燕七与裴璎之间，究竟有几分真情。”
他顿了顿，回想起燕七防火烧翰林院的那晚，当时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胆子大到敢潜入裴府将裴璎掳走，裴府的护院追过去以后，又气急败坏地进了翰林院书库，最后放了那样一场大火。
当时他也是气极了，翰林院书库收藏了不少典籍古书，是中央最大的书库，一个江湖剑客不懂这些东西的含金量，居然将其视作他那爱情的牺牲品。
裴珩当晚带了剑，他入京城以后已经很久没有提起剑了。
外面的人在为扑灭书库的大火，裴珩带着剑进了还在燃着大火的书库，里面的燕七像是疯了一般，将书架都往火里推，火场嘈杂，烈火将人的五感都变淡了，所以燕七没有注意到后面来了一个人。
最后燕七被他斩杀于翰林院书库内，他的佩剑第一次沾上了血。
而裴璎当时已经昏迷，浓烟之下她被呛得没了呼吸，裴珩记得将她带出来不久就没了呼吸，他累及了，只随手将她交给了府医，能救回来算她捡了一命。
裴珩思索片刻，缓缓说道：“一个亡命徒，一个世家女，这情意，本就如同镜花水月，难以揣度。”
即使他在火场之内也不能确定燕七对裴璎的心意，若他真的有情，也不至于让裴璎跟她那么一遭。
他接着说道：“若燕七不知那书是假，一个不通文墨的剑客，被人用赝品诓骗，倒也算不得稀奇。
但若……”
他话音一转，“若他明知是假，却故意将这假货当作‘珍宝’送给裴璎，骗取她的信任，借此机会接近裴府，摸清翰林院的底细，好寻机潜入，毁掉你那份笔录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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